主题：侯宁：洛阳掠影 在那花魁盛开的地方

4月10日至16日，是“中国2009国际邮展”和牡丹花会在洛阳隆重举行的日子。两会叠办，好事成双，于是“小城故事多”，洛阳热闹了。
 
此间，游走洛阳城，你不仅可以到处看到簇簇盛开的红黄牡丹花，随处邮展大使杨澜在硕大广告牌上的靓影，而且，连出租车师傅都变得心情靓了，都会操着洛阳腔的普通话热情洋溢地向客人介绍着牡丹、石窟、白马寺以及洛阳水席……
 
我能感觉得到，和别的地方不同，洛阳人身上是有一种自豪感的，尽管洛阳的房价很便宜，尽管洛阳的经济并不算发达。
 
其实，作为“小城”的洛阳根本不是本山大叔口中的“大城市铁岭”可以相比的，这才是洛阳人身上那股自豪感的底蕴所在。因为，历史上的洛阳是中国绝对的大城市和都城之一，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朝、唐朝等13个王朝曾在洛阳建都，洛阳为都近千年，仅次于西安，所以从根本上就不是一座普通的中小城市。她地处河南西部，横跨黄河中段，东拥虎牢关，西瞰函谷关，北毗邙山，南有伏牛山，距中岳嵩山也只一小时车程……说起来，单从这些国人熟悉的“河流山关”，我们也便已不能不对洛阳刮目相看。
 
当然，更玄妙的是一个“洛”字。不识“洛”不知中国太极，不知“河洛”不知中国文化，但凡对中华文明的源流有所了解的人，看了“洛”字大约便早已对洛阳心仪得很了。也正因如此，当那晚乘坐的航班在洛阳机场徐徐降落时，看着眼底雨雾中灯火辉煌的洛阳城，我的眼眶甚至有了潮湿的感觉。
 
夜晚的洛阳是安详且热闹的，给人的感觉像一座旅游城市一般。街道很整洁，行人很悠闲，饭馆打烊早，但霓虹灯闪烁的地方很多，满大街都是休闲会所、歌舞广告、足疗按摩的招牌。杨澜在高楼上微笑着高擎起牡丹邮票，蔡琴挥着手在广告牌上推销专场，连周杰伦也要来了，街头、河畔和公园口亮着不少杰伦牌双节棍的霓虹。看来，牡丹花开的季节，2009的四月天、五月夜，洛阳城注定要让市民和游人回想起她那曾经有过的“清明上河图”式的繁华。
 
说实话，我不知当初谁楞把洛阳给打造成了“新兴重工业城市”，在此搞了不少与军工相关的重工业，但我的感觉是，这样的定位真成了对中国文化的嘲讽，我很难想象一个杜康酒飘香、牡丹花绽放的古老都市到处散发机油味道的滑稽感觉，只觉得若曹孟德在世，也只能把他的诗词改编，痛苦地呐喊一声“何以解忧”，然后便喝饱汽油柴油煤油自绝于烟尘滚滚的伊洛河畔。况且，设若知此沧桑，我的老乡——山西人白居易想必会为他当初把自己的墓地——白园，选在洛阳琵琶峰上而悔青了古肠。
 
好在，洛阳的工业到现在也没发达起来，洛阳的军工企业也大多向民用转化，洛阳市政府更把“旅游城市”的新定位提上了议事日程，这才让我看到了一个仿佛“清水撒街，黄土垫道”的干净的洛阳，看到了一个公园花圃林立的洛阳，看到了一个古城墙依旧耸立、牡丹花依旧盛开的洛阳，否则，我的文章标题就该变成“千年牡丹哭洛阳”了。
 
牡丹没有哭，这是洛阳大幸，也是中国幸事，所以每个到过洛阳的人都不会忘记牡丹乃洛都特色，乃中国国色，都不会不去看牡丹。“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来洛阳前，我曾根据看过的牡丹影视及相关图片想象过牡丹的美丽，但深层印象里我并未给牡丹太多重视，只觉牡丹和玉兰、腊梅、秋菊、杜鹃等一样，不过是一种漂亮的花卉罢了，否则，中国的国花这顶桂冠为何迟迟不能戴在她的头上呢？尤其是一些三流画家的牡丹作品更是坏了我欣赏牡丹的情致，骨子里甚至对牡丹生出一种厌恶：艳俗！
 
但来到洛阳看了花展花会花圃，牡丹给我的视觉冲击力却大大超过了我印象里的牡丹花。可以说，当成片成片的各色牡丹一下子出现在你眼底时，那绝对是一种视觉震撼；当你驻足审视那深红的、嫩紫的、雪白的、鹅黄的牡丹花簇时，那绝对是一种心灵享受；而当你满怀欣悦站在牡丹花从中留影纪念时，那便是一种绝对的幸福体验！你被姹紫嫣红的牡丹淹没了，你被雍容华贵的牡丹同化了，你想到了四方臣服的国运，你想到了繁荣昌盛的社会，你想到了荣华富贵的人生，你想到了让“六宫粉黛无颜色”的贵妃娘娘，你也能想到含苞欲放或花枝招展的青春美少女……
 
是的，那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征服，除了刘禹锡“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之外，我们很难想到能有更好的诗词形容她了，连诗仙李白的“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都显得苍白。倒是一代女皇武则天难得存世的诗词《腊月宣诏幸上苑》能显出武曌的霸气和她对牡丹的彻骨相思：
 
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只不过，不待春风来，腊月赏牡丹，违背了自然规律，相思便罢，但也略显得霸道了些。我在前些天的“运筹维稳——投资理财报告会”上曾引此诗做演讲开篇，讲的也便是央行猛发信贷等做法本意虽好但却违背了经济规律的意思。什么事都是急不得的，一急，隐患就来了，就像武则天想在“上苑”看腊月牡丹便一定会让成片的牡丹花夭折一样（假如唐代便有温室暖房）。
 
言归正传。本次洛阳行，除了会牡丹之外，另一个目的是看国际邮展。其实，在我到达的第二天便已是本次邮展的最后一天，本想乘虚而入，图个清静，没成想直至最后一刻，邮展场内外依旧是人山人海，普通购票者排队三个小时方能入场，也不知从哪里蹦出这么多的集邮赏邮爱好者！只是此前听出租车司机打过“预防针”道：人多得不得了，做好排队准备。
 
幸运的是，我们通过关系搞到了贵宾证，所以没排队等候，但入场后除参观了众多普通参展邮币卡展览外，我也始终没能进入“珍邮馆”一饱眼福：还是人多，还是排队，也难怪组办方说这是国际邮展界的中国式“奥林匹克盛会”，参展国最多，展品最多，来客最多，赚钱也最容易——一个邮展大使杨澜挂封的纪念邮册，原价也就十块二十块吧，场内200多元畅销！只不过，当看到场内“塞浦路斯”的加戳邮票都卖得红红火火时，我还是为我们的“国家名片”感到脸红，因为许多地方邮政公司竟然很早便撤摊了，压根儿便没点主人翁意识。如此邮政，不改革行么？邮政法快审议通过了，邮政快递公司快挂牌了，看来中国的改革步伐还得加快，就像我们绝不能容忍定位错位过的洛阳沦为“落阳”一样。
 
其后去的是著名的龙门石窟。其依山傍水而建，景色秀丽，看上去确很壮观，但遗憾的是，众多佛像毁损严重，少鼻子断腿的随处可见，而且论石佛雕塑的复杂度、恢弘度、精美度，其与山西云冈石窟相差甚远。去云冈是另一种震撼，虽然令人震撼的云冈石窟风化严重，也令人神伤。当然，还有附近的香山寺、白园、广化寺等等，也都看了，在广化寺还请了两注高香，许了两大宏愿，也不知能否应验。
 
只是，不论如何，明年此时，我还是要去洛阳一游的，因为牡丹、石窟之外，“天下第一名刹”白马寺、“世界上最大的古墓群”洛阳古墓博物馆以及东海证券数位朋友盛情推荐的“千唐志斋”还无缘得见，更遑论“天津晓月”、“龙门山色”、“洛浦秋风”、“马寺钟声”等洛阳八景了……而最重要的是，牡丹国色，天香飘飘，又岂是是三两日间能看足赏够的呢！
 
洛阳人说，《道德经》其实也是老子在伊洛河边、牡丹花畔“致虚极、守静笃”后“观复”而成，并非传说中骑牛出关时为关吏尹喜而现作。我迷，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