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皮影：方寸上的“东方元素”(集邮报)

作者：余岢

皮影，俗称“影戏”，又称“驴皮戏”、“羊皮戏”，是我国民间的传统娱乐形式，盛行于北宋。据南宋吴自牧所撰《梦梁录．二十六》：“汴京初以素纸（白纸）雕簇，自后人巧工精，以羊皮雕形，用以彩色妆饰，不致损坏……公正者雕以正貌，奸邪者刻以丑形，盖亦寓褒贬于其间耳。”类似的记录，还可见南宋耐得翁所撰《都城纪胜》。皮影戏的蓬勃发展，宋时不仅有专门的演出组织，且名演员辈出。据记载，当时京城临安，就有著名皮影戏艺人贾四郎、王异、王润卿等。人们夸奖他们“熟于摆布，立讲无差”。流行地区也极广，主要有陕西（东路、西路）、河北唐山、福建龙溪、广东潮州、四川大邑、山西孝义等地。其所用的“话本”，当可与“讲史书者颇同，大抵真假相半”。由此可见，当时的皮影戏，不仅是一种娱乐，又是教育“讲（野）史”的形象化工具，类似今天的“多媒体”。以它对比“悬丝傀儡”、“提线木偶”等国外流行的伎艺，更具有魅力。虽然演出时影影绰绰，可是那一个时代的“影戏”，外表虽然“粗俗”，仍享誉国外，被称为戏剧的“东方元素”。

1995年，为弘扬我国这一传统文化艺术，以T9为志号，发行了《中国皮影》邮票一套4枚。其一为陕西东路皮影人物尉迟恭，其二为河北滦县皮影人物西蜀秀才韩幼奇，其三为山西孝义皮影人物赵公明，其四为四川大邑皮影人物——仕女。

皮影演出时，用线牵动，做出动作，配以灯光，补以音乐、唱和白，以说明情节，使动态的影像随着音乐的节拍、语言规定的情节和动作，反映照于白幕布上，供人观赏。为此，设计者王虎鸣、阎炳武设计的邮票，就以雪白色为底衬。左右两条墨线，把人物框在邮票正中。虽略嫌局促，没有活动余地，但显得十分丰满。头天脚地，空间确实少了几分，可突出了形象。镂空的人物以黑色为主，杂以赭黄色，再配以黑色的国铭、赭黄色的面值，一左一右，一上一下，色彩十分和谐，布局也极均衡，给读者以素季朴、大雅之感。

由于皮影人物是驴皮、羊皮所簇镂而成，所以只有平面图样，而无立体形象。搬上方寸后，又无“流动”的过程，十分便于读者在静态下读清它的极致、精妙处。方寸上的四个人物，一律左视，给人以“队列整齐”之感。更由于脸部表情细腻动人，衣饰多样，且手势、肘势随体姿变化不一，给人以人物性格十分突出的美的享受。

尉迟恭是唐代名将。头衔不少，不仅为唐太宗的守门神，又为民间铁匠们崇敬的祖师爷与“护火神”。他头戴盔帽，身披铁甲，背负旗靠，右手握拳，左手执剑，一派勇猛威武相。据《说唐》，他“面如锅底，一双虎眼，两道粗眉，腮边一排虎须”，可皮影艺人却为他“改了妆”。现看方寸，他眉若卧蚕，丹凤眼，口小若樱桃，尤其是两绺长髯，使原有的威猛尉迟恭秀若儒将，活像关羽。尉迟恭善使雌雄两条竹节鞭，而今变成了利剑，陕西皮影这一改动不知有何根据；第二枚为《黑水国》里的秀才韩幼奇。这一“话本”不甚为人们所熟悉。如不看说明，凭皮影那俏俊的脸庞、繁杂的头饰、衣绣，准认定他为一富豪千金。他的高鼻梁，与尉迟恭以及赵公明的“掀鼻子”对比，相映成趣。赵公明出身于《封神演义》，是峨眉山上道仙，后演变为瘟神，职掌雷部星宿，后又兼职财神，每年正月初五诞辰，享尽人间牲醴烟火。他黑面浓须，头戴铁冠帽，善使铁鞭，骑黑虎。为更好地展示他的脸部特色，四票中仅此一票脸部变阳刻为阴刻。铁鞭换成了刀、箭、令旗，活显“元帅”气派。铁甲上花形图案，既是点缀，又给这莽铁汉增添几分斯文；最耐人欣赏的是其四的仕女皮影。天庭饱满更兼柳眉细目。十指如葱、指甲细细尖尖，腕上隐约有钏。发浓网密，网顶有凤头似的头花，头巾下摆后垂，袖口宽大，裤管更宽大，与大褂左襟边镶皆为赭黄色，终使黑底中有些许亮色，衬托着丰满的身躯。圆腮、肥臀的体态，对照着那三个装束麻利似竿的武将文士，特具一种风味。

由驴皮、羊皮簇镂成的皮影没有魂，却依仗了刀锋，生出无穷的精神来。无怪乎洋人透过这土土的形式，夸奖它体现出了“东方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