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与法制时报》特约撰稿 王娟
2006年11月5日晚,商丘民警获悉:目标在开封市开封县出现。警方立即驱车赶往疑凶可能出现的区段。他们一直沿着310国道徒步搜查,凌晨2点多,他们发现了一排闲置的土屋,共有七八间,没有门窗,其中一间屋内有一个人正在睡觉。
很快,民警们上去将这个熟睡中的男子控制。搜查中发现,该男子的双手有血迹,在其随身物品中,其中一把刀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而该男子相貌特征和受害人描述的十分相似。同时,民警们在旁边的一间屋子里还发现了一辆自行车,特征与甘肃张掖市“2006·9·24”抢劫*杀人案中被抢的自行车一致。民警们看着那把带血的刀具,心里“咯噔”一下:“恐怕又有人受害了。”
经审讯证实,此人正是制造系列抢劫*杀人大案的李广军。也就在离此10公里外高速公路的立交桥下,11月5日晚11时许,疑凶被抓捕的前3小时,又有一名来此探亲的东北女子被其*杀害。
这一特大恶性系列抢劫*杀人案成功告破。三门峡警方接到公安部和河南省公安厅相继发来的贺电。
果园女尸与4起*杀人案相关
2006年10月26日下午5时许,河南灵宝市阳店镇方家河村一位村民在自家的果园深处,发现树下躺着一具*女尸。
警方经勘查,最终确定此案件为抢劫、*、杀人案。
10月27日上午,三门峡警方用警务直升机在周边村庄播撒了两万份《查找尸源悬赏启事》。当日下午,阳店镇下卫村有老两口找到专案组驻地,称其儿媳朱亚妮(化名)10月24日失踪。
经老两口辨认,受害人就是30岁的朱亚妮。
通过对疑凶作案手段、时间、地点及侵害对象等的分析,警方惊奇地发现,这起案件与前不久发生的甘肃、陕西等地一系列抢劫*杀人案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同一人所为,疑凶骑一辆自行车沿公路作案,一路住在沿路偏僻的废弃屋内。
警方决定对4起同类案件进行串并案侦破。
几条重要线索进入了专案民警视野:疑凶曾经与甘肃天水、甘肃张掖、湖南张家界的3个电话有过联系。
警方分组迅速前往甘肃天水、张掖及湖南张家界,很快就得到反馈。
张掖调查的结果显示,疑凶自称叫“王玉华”,是江苏徐州人,身高不足170厘米,40岁左右。
湖南方面调查显示,电话是打错了。
天水接电话的是一个美容店女老板,该女老板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人打的电话。恰在此时,女老板又接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女老板猛然想起,警方询问的那个打电话者就是刚刚打来电话的人。
警方调查这个电话号码时,机主却显示是一个郑州的女孩。办案人员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难道,又一个女孩子遇害了?他们立即与郑州方面取得联系,不幸的是,确实如警方人员预料的那样,10月27日早上6时许,在郑州巩义市回郭镇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案件,所幸的是被害人贺某死里逃生,现正在医院抢救。
得知这一重要信息,专案组立即派人赶到巩义找到了受害的女青年贺某。
根据贺某描述,10月27日早上6时10分,贺某去厂里上班,经过老310国道和新310国道之间一块空旷地时,一男子骑车超越贺某走到了前面。当贺某路过前面一个涵洞时,发现该男停在里面,眼神怪怪地看着她。她被看得心慌想转身跑,但已经晚了。那男的扑上来捂住她的嘴,用一啤酒瓶向她头上砸来,啤酒瓶一下就碎了,他拿着半截酒瓶朝贺某脖子上、脸上扎去。贺某无力反抗,惊吓中忍痛躺着装死。那人*了她,完事后还在她脖子动脉处摸了几秒,才骑上车子走了。
经贺某回忆,疑凶的长相与天水美容店女老板等人的描述基本吻合。河南省巩义市“2006·10·27”抢劫*案又进入了系列串并案行列。案件惊动了公安部,有关领导批示:要尽快破案,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
11月2日,专案组民警将指挥部设在了商丘。
第一次杀人逃亡中几次割腕自杀
李广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何以如此连续制造系列抢劫*杀人案呢?
审讯中,李广军向警方交代了自己作案前后的人生经历。
李广军今年38岁,系江苏省徐州市丰县范楼镇汪楼村农民,以屠宰为生。他4岁丧父,其母艰辛地把他们兄弟6人拉扯成人,因家境贫寒,李广军只读了三年小学就辍学了。李母和4个姐姐格外疼爱最小的李广军,他逐渐养成了极度自尊和自卑并存、争强好胜、敏感多疑的心理。
2000年,他因*、盗窃被判刑6年。在狱中,他时常暗下决心改过,出去以后一定好好做人。他在狱中拼命表现,竭力想获得减刑。
他妻子很少探望他,他只见到他的母亲和姐姐领着孩子来。家人对他说:“孩子他妈嫌丢人,不愿意来。”李广军在怀疑之余,也表示理解。
2005年8月14日,当他真的因表现好获得减刑被提前释放时,他却发现,就在他入狱的第二个月,妻子就与别人私奔回湖南张家界生活,并已生下两个孩子。李广军在狱中的理想破灭了。
他在失望之余,觉得都是妻子对不起他。于是,他找到当地公安部门,要求追究其妻的重婚罪。公安部门告诉他,重婚是自诉案件,他应到法院提起诉讼,而法院方面要他提交出足够的证据才能受理。跑了几次没办成事,李广军便认为公安机关和法院都在推脱责任,他心里十分痛恨司法部门,决定靠个人的力量解决。
今年春节前后,他多次前往湖南张家界找到妻子,要她跟自己回家,但都被其妻娘家人赶走。2月9日,他又赶到张家界其妻家,要妻子回家。结果,和其妻家人发生争执,他不由恼恨地说:“限你10天内回家,要不然我要杀人的!”其妻姐钟某说:“你刚从牢里出来,这么快就忘了坐牢的滋味了?还杀人?吓唬谁呀!”
李广军闻言大受刺激,一气之下拔刀捅死了钟某,然后趁乱夺路而逃。
他走上了逃亡之路。害怕暴露身份,他一直用一个狱友的名字叫“王玉华”。
逃亡途中,因生活艰难,精神又高度紧张,悲观失望之余,他好几次割腕自杀,但每一次又都怕死而跑到医院包扎。
由对妻子的仇视进而仇视所有女性
他渐渐产生了强烈的报复想法,由对妻子的仇视进而仇视所有女性。
在这种极端心理的驱使下,他揣着一本中国地图,一路来到甘肃、新疆等地,靠干屠宰、拾棉花、摘棉花等零活生存。
在新疆,他觉得在国内再无出路了,想偷渡出国重新做人。于是,他买了20公斤水和一箱方便面,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了十几天,穿越800里戈壁,准备从西北边境偷渡。发现边防哨卡看管严密,他试了几天也没有得逞,只得悻悻返回。
从新疆边境返回途中,吃尽了苦头、好几次险些送命的李广军,决定实施杀人报复。于是,他开始沿312、310国道一路向东,选择打扮入时、他认为是浪荡女人的孤身夜行女性实施*、抢劫、杀人。他考虑到70多岁的母亲和14岁的女儿,决定不杀年龄偏大和与女儿年纪相仿的女孩,而最喜欢选择和妻子年龄相近的女性。
他决定一路边杀人边回家,回家看母亲和孩子一眼,然后去湖南杀死妻子全家。李广军身为屠夫,又经受了独自穿越戈壁的苦,身体耐受力很强。他出逃后,分析出警察一般喜欢查宾馆出租房,很少去查野外废弃屋,所以他一路上只住野外。
带有受害人照片沿途游览景点
2006年9月24日晚9时许,李广军在甘肃省张掖市甘孜区城郊一公里的甘堂公路边抢劫、*、杀死张掖市21岁的女子孙某。孙从市区下班骑自行车回家途中被李广军控制,李用孙的吊带背心勒住其脖颈,用匕首将喉咙割断致死,并将其衣服扒光,拉到玉米地里奸尸。随后李广军就骑着抢来的自行车继续向东,制造了一连串命案。
10月10日晚9时,在兰州市永登县苦水镇310国道路边,辛通川女村民王某在从娘家回来路上,被李广军用钝器击打头部,用卫生巾堵嘴窒息死亡,后被奸尸。
10月17日晚6时30分,李广军在陕西宝鸡310国道旁将下班步行回家的宝鸡市安胜加油站20岁的女子贾某抢劫、*、杀死,抢走30多元钱和相册。此后,他随身带有受害人照片十几张,还在沿途游览了临潼华清池等景点。
在路过陕西一个偏僻的小村落时,他向一位老大娘讨水喝。大娘见他装束可怜,遂问他:“你吃了没?”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李广军听了十分感动:“我不吃,就是要口水喝。”喝完水,他从衣兜里掏出几十元钱硬塞给大娘。
“你心好,这钱是我挣的,送给你报答你!”因为与这位大娘偶遇,他决定:在陕西不再杀人了——陕西“好人”多。
被人激怒:“就在河南多杀几个!”
10月22日,他进入河南境内,因口渴,他到一个停着一辆出租车的院子里用矿泉水瓶接水。这时,从屋里出来一中年男子,看见他后对他连声呵斥。男子的行为激怒了李广军,据他被捕后交代,要不是当时人多,非杀了那人不可。这名男子的呵斥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杀河南人的念头:“就在河南多杀几个!”
10月24日上午10时许,他在河南灵宝市阳店镇距310国道不远处的一个苹果园里,遇到从这里抄小路到阳店镇办事的朱亚妮,李广军从后面将朱拦腰抱住,并卡住她的脖子。朱拼命喊了一声,就被李广军用土塞住了嘴。随后,朱被拖进果园深处,李广军将其割颈杀死。李奸尸后拿走朱亚妮手机一部。
就在三门峡警方及案件涉及的各地警方都在加紧破案时,李广军在几天时间内,不仅游览了龙门、白马寺等景点,而且又连续作案两起。
10月27日早上6时20分,在巩义市回郭镇310国道边,贺某被其用啤酒瓶打击头部致昏,并拉到路边涵洞扒光衣服*,抢走手机一部。7时10分,贺某醒来报警,经抢救脱险。
11月5日晚11时许,李广军骑车来到开封县曲兴镇310国道边,遇到等丈夫来接的25岁女子马某,结果丈夫因事来晚了,她即被李广军抢劫、*、杀害。
这是李广军最后一次作案,仅仅几个小时后,从睡梦中惊醒看到民警,他说:“这一天早晚要来,我早就知道。”
11月6日,办案民警连夜突审,并于当日下午2时许将李广军押解回三门峡。
在高速路口出口处,警察问李广军:“你知不知道自己所犯的是大案?”李广军摇了摇头说:“我妻子跟别人跑了,别人劝我,天下那么多女人,你可以再找新的,干吗非吊死在一人身上?我现在杀了那么多女的,就是给她们的男人一个机会,让他们再找新老婆去!”
警察再问“想不想儿女和母亲”时,他眼圈红了:“想又有什么用!你们赶快把我杀了吧,别让我家人知道!”
“你只想到自己的孩子,你杀了那么多妇女,有没有想过她们的孩子失去了母亲是多么可怜?”
李广军低下了头。